第2章 四风昆峰

  青歌一字一句地读着,小心翼翼地不让泪水沾湿日记本,不时地重复着:“青棋,你这个傻瓜!”她艰难地翻开下一页:

  “我受够了自己天天的埋怨和以泪洗面,决定换种活法。

  “燕子将雏语夏深,绿槐庭院不多阴。西窗一雨无人见,展尽芭蕉数尺心。”

  天气晴好,雀儿啾啾。春风掠过窗帘,轻拂我的脸庞,温柔、细腻,宛若轻声的召唤。

  我把母亲准备的饭菜一扫而光,这让她喜出望外。我左手挽住母亲,右手挽住父亲,既是亲昵,又是依靠。

  我们久违地一起走在田埂上,一起纳受春天,谈天说地,一起想念求学在外的青歌。时间在阳光里、在春风里、在笑脸上、在指尖、在轻跃的步伐里流淌。

  我很幸福,睡着了的嘴角都在上扬;父母一开始脸上写满担忧。他们不说我也知道,他们怕我是回光返照。我一连几天的优异表现让他们放松警惕,腾出空间加入到我的幸福里。”

  青棋没有在页面上记下时间,她自有一套时间计算方式,她的时间和地球公转、自传无关,和气候无关,和外界的林林总总都无关。

  这篇写给青歌。(如果有一天她能够看到)

  “生命后期,我几乎一直在过着你的生活。从一开始到现在,你在我生命里的分量日益加重,可是影像也越来越模糊。到现在,我只能体会到你的痛苦,知道我时它的缘起,但已无法遇见具体的事项。

  这可能和我的身体越来越差有关系。我似乎一直在迷迷糊糊地做梦,只有在恢复青棋本身的时候才会清醒些。

  我想说的是,这个时期的你过于耽溺在我离开的痛苦里了,你的痛苦甚至大于我,长于我。

  既然已经读到这里了,也一定知道,我怨恨过你,不只是你。你不知道的是,我真的感谢有你。因为你,我才有机会走这一遭,有机会跟你度过那么久的惺惺相惜。这不是为了安慰你,更不是在自我麻醉。

  这些天我都在听父母、听村里的老人讲一些过去的老故事。那些在生活不这么便利、人们感情不这么细腻,欲望不这么复杂的时候发生的故事,真的很朴素,很动人。

  有人带着劳动一周的结晶跑路一天换回来下一周的伙食费和几支冰糖葫芦;有人顶着日头翻山越岭一整天去探望远嫁山外的闺女;有人攒一年花布再用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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