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世事浮沉，我们还没有回过神，一切的罹难却已尾随而来。门罗说她想回趟老家，问我愿不愿同去。我思考了半天，告诉门罗：这次就不去了，你一个人别干傻事就行。门罗有点失望：随便你。离开他那阴森暗潮的房子，出了门，走在街上，内心蓄积的压抑情绪一下子发泄了出来。我走到一排参差不齐的台阶前，朝邻居家的青石板奋力地踹了两脚，一时间又觉得唐突，见没人注意，就无趣地走了。
回到家，母亲正在做饭，厨房蚊虫太多。换了衣服，上街买了杀虫剂，关了窗户，四处喷了几下，蚊子死了，苍蝇死了；咬人的小虫子也不见了，世界也仿佛干净了许多。母亲笑说：昆虫本无辜，只是出现在得不是时候。我想想也是，我们本都是同一类型的冷血动物，让杀戮四处弥漫本就是我们的嗜好；谁也不会例外，只要一想到协同门罗犯下的一切错误，我就深感痛心。
下午睡了会，醒来后，刷了牙，擦了脸。母亲问我：可愿意去学校走走，同学们都想念你了。那个叫刘芯的姑娘还打电话来了。我问母亲接了没有。她说接了。我：说什么了么？母亲笑着说，没什么，人家同学们都关心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我喝了杯豆浆，问母亲是不是四点二十还有节课？母亲说亏我还记得，我都一个多月没去上学了。念到母亲的担心，我还是去了。即便在我心里，我是不大愿意去的——在学校，我并不受待见，我，只是同学们茶余饭后消解的一个话题，话语里永远没有正面的砥砺，只有会心的挖苦与嘲讽。
在学校的某个角落某个石凳坐下，发了会儿呆。有个小姑娘跑过来问我，“你是不是这里的学生？这个请你看一下，说不定会有兴趣。”我接过来一看，是音乐学院“假面舞会”的邀请函，自然见者有份，也不稀罕。可是再一想，学校真是待我不薄啊；再一想，不必了吧，晚上还要看书、睡觉，下周还有两门考试，说不定还得去找门罗；我真的不容易。便说了声感谢，委婉谢绝了。
百无聊赖，到周围的一家民族餐厅吃了碗面；又回到教学楼背后找了处地方，整了整了衬衫上有些掉线的纽扣，不觉之间，又陷入了一种执迷的思考：曾几何时，我的世界里容不下一切低格调、高姿态的东西；现在，我发现，一切事物都有它存在的道理。一颗小树苗，都需要适应生长的土壤和养分；人只要活着，必然需要人脉，这种茎与茎的关系束缚着我们，却也在一定程度上刺激并推动着我们。作为一个品格极好却屡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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