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黑山亦白

  记忆的模糊开始得比想象中更快,她竟来不及留下完整的交代给母亲,只能利用清醒的间隙,将后续的药方一一誊写在纸上。而这样的机会,到了后期也越来越少,抵达越州的第四个月开始,她就已经不太能记起人的名字和容貌来了。

  但神奇的是,她对于医术的记忆却非常清楚。无论多么繁复在针灸手法、多么艰涩的医学名词、多么深奥的治疗原理,全都难不倒她,样样都能信手拈来,还能举一反三。

  杏林居的重建,齐雅萱当日并不怎么在意,横竖也就是想着打发些时间,也让凌儿可以研究自己感兴趣的医术而已,根本就没想过对外开放。当年她在越州用的是假名,所以也没人把她和当年的杏林女神医联系到一起,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倒也清静得很。

  可是随着凌儿的一次随手施为,轻易治好了一个昏倒的孩子,名声便传了开来。而诸多找上门来的疑难杂症,竟都一个不落地乘兴而归,一时间,冷府之前门庭若市。

  那时的她几乎已经完全没有了过往的记忆,但是脑海间偶尔划过的一些画面,还是让她在父母面前据理力争,没有让杏林居的盛况被强行压制。也许冥冥中她就是知道,自己和孩子的那唯一一线生机,就在医术中!

  她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触类旁通,找到自己当初依持和坚信的到底是什么,然而头绪还没来得及整理出来的时候,“他”却突然出现在了越州!

  呼吸喘促,她觉得自己的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被扼得生疼。她想伸手掰开那阻住自己呼吸的元凶,偏偏双手毫无抬起的气力,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只不过微微动了一下指尖而已……

  不行!她必须挣扎着求生!否则她会死的!帮帮她啊,谁来帮帮她!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突然感到胸腹间升腾起一股暖流,直直往脖颈处传去,最终一举冲开了遏制住嗓子眼的那股力道。猛然通畅的感觉让气息走岔了道,她忍不住呛咳了好一阵。

  于是,有什么东西带着令她心悸的暖流抚上了她的胸膛,帮助她缓缓顺气。她很想睁开眼说一声谢谢,然而重若千钧的眼睑始终无法抬起,最后只勉强在喉间嘟哝了一下便作罢了……

  ——刚刚她看到哪幅画面了?对了,是他,他来越州了,那月落高高在上的王!

  他和凌月大婚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们一众人还在前往越州的官道上徐徐前行。她有伤在身,母亲深怕赶路会影响她脑部的出血状况,往往走一个时辰、却要停三个时辰休息。

  那时她的精神状况尚佳,虽然戎戎对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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