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幽香连胜

  今夜的天空阴沉,感觉像是熟睡中的人,脑袋上被蒙了厚厚的棉被。陡然间雷声轰隆,我却不知,那是某个远方乌云中的电闪,还是我心中最黑暗角落里发出的警示音。

  林裳的目光坚定却很柔和,她凝望着我,并没有斥责或询问的意味。她的神情,好像就是问了句“明天早晨吃什么?”之类不痛不痒的问题而已。而我的反应,却仿佛面对事关生死的抉择般,充满了对于选择的恐惧。但我知道,林裳既然如此问了,她便已经知道、早早就已经知道,那个令她洗了个油漆澡、剪去了漆黑秀发的始作俑者,便是我这个道貌岸然的混蛋了。

  霎时间,做了错事而自省的内疚,和隐瞒真相被揭穿的羞愧,像是一只蚁后钻进我的心房里产下的,正在孕育孵化出密密麻麻小虫的无数个蚁蛋,雨后春村般应接不暇地到处乱爬。

  林裳紧紧盯着我瞧了许久,微微地叹息一声,伸出手来帮我捏去几块T恤上沾着的枯叶碎片,问道:“能告诉我,那件事的原因吗?”

  “我……”我只说了个“我”字,便说不下去了,仿佛如鲠在喉,却吐不出口。

  我扭头,沉默了,林裳也低头,不语了。时间就这样在骇人的沉寂中推进了几分钟。终于,林裳开口说道:“有的事,真要全盘托出,其实是很为难的,对吧?”

  我再次看向她的眼睛,却无法拿出一丁点的气力,告诉她全部事实的所有经过……倒油漆是因为高予仁的要挟,要挟是因为我落了把柄在他的手中,可是把柄是什么?我应该告诉林裳,那是我和文惜深入接触的床照吗?

  这个世界真他妈的讽刺!

  我咬咬牙,叹口气道:“对不起,我不能说。”

  “不能说,”林裳很快道:“所以,你应该能够体会到我的心情。”

  我只能点头,悲哀地承认,夹杂在我和林裳之间的,绝对不是属于普通男女朋友那样,简单的小秘密、善意的小谎言。她有她的难言之隐,我又何尝不是。既然带着“难言”的限定,那些事便可能永远成了对方看不透的“挪威的森林”,那里湖面总是澄清,那里空气充满宁静,雪白明月照着大地,却藏着各自最深处的秘密……

  林裳又问:“爱人之间,有各自隐秘的空间更好呢?还是互相完全透明更好呢?我不知道……你知道吗?陆鸣。”

  我的脑海里真的翻覆起了小说《挪威的森林》里种种凄美卓绝的场景,许久,我怆然说道:“若说将人性剖析最准确的,我觉得会是村上春树。贯穿他的作品中,那个附骨之疽般如影随形的主题,便是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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