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碧波寒云

  我怔住了。我没想到爸爸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的脑海间忽然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声音,慵懒地,低吟浅唱。

  我是陆夏音,二十一岁的陆夏音。

  我是通灵者陆夏音。我有一个妹妹,叫做陆夏空。除了彼此,我们还剩下一个爸爸,只此之外,我们一无所有。

  她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唔,尽管她已经十九岁了,但是她在我眼里依然是那个爱跟在我身后不停吵着我要我讲故事给她听的小女孩。

  她啊……是我最最最爱的人了,我当然也爱爸爸。

  如果问我最讨厌什么,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最讨厌烟的味道,但偏偏,爸爸是一个烟鬼。

  他只吸那种名叫“威尔斯”的烟。威尔斯,在凯尔特语中,是英雄的意思。Arthur,不正是五世纪英国最富有传奇色彩的王吗?——可是,像我们爸爸这样的人,如果他不戒烟,是永远不可能成为王者的。

  抽烟不好,既伤害自己的身体又伤害别人。什么吸烟者的肺癌患病率是常人的十二倍啊,吸二手烟者的肺癌患病率是常人的三倍啊,这种东西他的耳朵早就听出老茧了,可就是不答应我戒烟。我没见过他对哪一件事情这么执着的,他做事啊,总是三分钟热度,咳——就是戒烟,他偏偏不肯听。

  毕竟受伤害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还有夏空,还有我。

  通灵的人都知道,这种烟丝,最容易引来“伤”了——因为“威尔斯”里,含有一种名叫“迷藏”的花粉提取碎末。

  “伤”是一种小虫,专爱吸食“迷藏”的花蜜,也爱钻进人的皮肤,一旦它钻进你的皮肤,等到十九天之后,你只有等死了。并且这样的死亡,是痛不欲生的。

  它先回钻进你的真皮层,在里面产卵,再钻进你的血液里,经由你的血液,到达你的心脏,在你的心脏之中安一个窝。接下来,它就会在那个窝中结茧,十九天之后,它便会破茧而出,一口一口,吞噬你的心脏,这时候,你的心脏不会感觉到剧烈的痛——因为它在啃噬你的心脏的同时会分泌一种与心肌结构相似的黏液。当你的心脏被咬破一个洞,它便会通过黏液形成的网展翅而出。——但这还没完。它的后代还会留在你体内,慢慢长大,重复它们母亲的行为,直到你的肉体没有剩下一点痕迹。

  有一次我见他站在旷野抽烟的时候,有一只很小很小的虫停留在他的皮肤上,嗅了几下,然后尾部翘起,头扎进了他的皮肤。

  ——那是“伤”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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